六十岁生日,让我彻底看清自己不被爱的事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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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十岁生日,让我彻底看清自己不被爱的事实。

与丈夫三十多年的婚姻中,有二十多年,他都在外面和其他女人领略大好山河,享受风花雪月!

而我在家拉扯大两个孩子,半辈子困在所谓的“家”中。

当我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,儿子为了惬意的生活,叫我不要再闹了,还让我收起情绪,继续为他们任劳任怨。

我绝望的提出离婚,他们却说我六十岁了还谈离婚,简直惹人笑话!

1

六十岁生日。

丈夫夏昌玉破天荒的提出要为我过生日。

他说六十大寿,要好好犒劳犒劳我。

他叫了哥嫂一大家子,又喊了两个老友,说要一起来家吃个饭,为我庆生。

和他结婚三十多年了。

这是头一遭!

送完孙子上幼稚园,帮儿子儿媳家做完家务,我满怀着欢喜推开家门,却只看见屋里一片狼藉。

四周烟雾缭绕,阳台上已经支起了一桌麻将。

他们打得不亦乐乎,随手就烟灰和浓痰,吐进将我悉心养了几年的杜鹃花盆中。

客厅里。

哥嫂家两个孙子打闹嬉笑着,把电视剧砸了,拿着吃完的芒果核做画笔,在墙上乱涂乱画。

看见这一幕,我顿时感觉特别闷,心里无比拔凉。

嫂子随地吐着瓜子壳,亲切地喊着我:“书琴,回来了?六十岁了,生日快乐啊!”

一转头,她又鼓掌哄她孙子。

“好好!画的真棒!真好看,多画点!”

两个孙子被她宠的不像样,转头又想去我卧室画,被我笑着拦下。

夏昌玉关键时刻不聋了,他从书房探出个脑袋,叼着烟对我哼哼唧唧。

“多大点事,孩子喜欢就让孩子画吧!不用管他们!”

“书琴啊,你快去做饭吧!菜我都买好了,今天你过生日,买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菜。”

“对了,切点果盘来,还要沏壶茶,今儿个大家都高兴,特地来为你庆生!”

我木讷地点了点头,僵硬的走进了厨房。

厨房里堆满了菜,甚至还有一只活鸡,拉了一地鸡屎,翅膀没捆上,一扑腾,到处都是鸡毛飞舞。

看着这只鸡,我实在没忍住,又跑去问夏昌玉。

“菜场买鸡不是包杀吗?你怎么买了只活鸡回来!这得收拾多久?”

“哎哟。”

夏昌玉反倒抱怨起来:“包杀的鸡就不是这个价格了!这不包杀的要便宜十多块钱呢!反正你也闲着没事,我特地买回来给你收拾一下。”

他敷衍着我,拉着好友走进了书房。

三人戴着老花镜,泼墨挥笔,吟诗作乐,豪情壮志,不一会儿就陶冶出了一副山水画。

然后他们交换画纸,又为对方提字,最后谦虚点评,扬声夸赞,不亦乐乎。

望着这样一个家,我过生日的兴致全无。

扭头看去,厨房里这只狼狈挣扎的鸡,好像就是今天的我。

我默默关上厨房门,继续忙碌,抓住鸡脖子,狠狠一刀下去放干净血。

原来……

我的六十岁这样平凡。

所谓的“犒劳”我,不过是打着为我庆生的幌子,为他们相聚找一个借口。

忙碌了一上午,我早已大汗淋漓。

眼看着到了中午吃饭的点,夏昌玉又跑来催促我。

“怎么样?饭做好了吗?今天你生日,大家都特地赶来为你庆生,你别怠慢了人家,都等着吃饭呢!”

我没说话,示意他把菜端出去。

他一看那锅油亮亮的鸡汤,瞬间就笑了。

“你看,我就说,你肯定能把这鸡收拾好!这不,你收拾的干干净净,又省了十多块钱!”

2

我心里早就不爽了。

却还得忍着。

一屋子的人,都冲着为我庆生而来,我一翻脸,倒显得我不是。

而且不说别人,只说夏昌玉,他肯定会第一个怪罪我,还得说我一把年纪斤斤计较,又给我上一堂课。

我和他结婚三十多年,没少受这种气。

因为他的不待见,他的不重视,这么多年,哥嫂也没少用鄙夷的眼神在私下偷笑我。

饭菜一端上桌,他们一窝蜂都围聚在一起斟酒举杯。

而我这个寿星,只能拿着碗筷,像个透明人一样躲在角落里,连缝都挤不进去。

酒过三巡后,夏昌玉已经醉醺醺了。

他两颊泛红,意乱神迷,半瘫软在椅子上,大手一挥,开始和两个老友聊一些他们所谓的“艺术话题”。

三人越聊越慷慨激昂,又玩起了行酒令,还对一些国画、油画和书法品头论足,三人都感叹着生不逢时。

我就在厨房里收拾碗筷,听着碗筷与水撞击的声音,又听着他们吟诗作乐的声音,不由得心烦意乱。

就在我要出去收拾桌面的时候,我却听见夏昌玉的老友压低了声问他。

“怎么样,你和那个苏梅还年年都联系着?”

“当然。”夏昌玉颇得意:“上个月,我还和苏梅带了十几个学生,约着在婺源写生,去了一个星期。”

“难怪呢!”老友嗤笑:“我说你老小子,心胸、思想、情怀都不减当年啊!原是在外有苏梅替你单独‘上课’。”

“去!”夏昌玉冷叱:“我和苏梅的纯洁感情,哪容得你调侃。”

“这叫‘纯洁感情’?年年都联系,年年都得出去玩儿几次,现在都二十多年了,说出来我们都不信。”

“那叫玩儿吗?我们是带着学生下乡写生,顺便学术交流。”

“交流?哟,怎么没看见你和书琴交流交流啊!”

提起我的名字,夏昌玉满脸不悦,还冷哼了一声。

“赵书琴懂什么,我和她也交流不来!她连家里这些事都办不明白,时不时就要我帮忙,我干脆躲到外面去写生,自在多了!”

夏昌玉辩解着,又提起苏梅的名字,却换了个语气,十分轻盈,很愉快的样子,还高兴地哼起了小曲子。

我知道这个人。

温婉、大气、娴静、知书达理……是夏昌玉用来形容她的词语。

他们原本是油画班的同学,后又学习国画,培养了一样的兴趣爱好,现已经毕竟多年出师了,在各学校担任一级国画老师。

苏梅因发展调动,以特级国画大师身份被聘,与夏昌玉分隔了两地。

苏梅被调走的那一天,我记得,夏昌玉一夜未归。

回来后,他大病了一场,整日茶饭不思,郁郁寡欢。

最终还是苏梅寄来的一张手绘明信片,让夏昌玉又打起了精神。

之后苏梅每来一次书信,夏昌玉就要出差、下乡写生一次。

每次去少则一个星期,多则半个月,在乡下田野间,他就彻底和我失联,电话也打不通,更没有一封书信回家。

3

回来待不了多久,他又出门了。

那年,正巧碰上高考最难的一年,竞争也很大,儿子和女儿都很着急。

他们是龙凤胎,又在两个班级,各种注意事项、报考条件、考试要求我都得提前去仔细了解,以免出差错。

我也跟着压力很大,一个月就白了双鬓,体力明显下降,还要照顾两个孩子的情绪和饮食起居,只恨自己没有分身术!

我恳求夏昌玉停下手头工作,暂时以孩子高考为主,让他待在家里帮帮忙,毕竟关乎到孩子的一生。

可他却大发雷霆,振振有词。

“荒唐!我的工作难道就不重要?”

“我班上二三十个孩子马上也要艺考,这谁能帮?”

“这种话别再说了!说出去都让人感觉无知又愚昧!”

说完这番话,他提着行李箱连夜走了。

我这才恍然大悟。

他那时候就已经和苏梅约好了。

他总是以带学生外出写生的借口逃离“家庭战场”,选择性看不见家长里短,柴米油盐,更无所谓孩子们的未来。

他只想和苏梅两人游历山水间,不用管一些琐事,永远活在他们所谓的艺术中。

听到这里,我无比失落,双手颤抖着,心里难受的快要不能呼吸!

二十多年……

二十多年!他们都如此!

我与他结婚快三十年,也没见他带我出过一次远门。

就连附近的旅游景点都没有去过,每天我都是围着孩子,忙活锅碗瓢盆,等儿子立业成家,又继续照顾孙子。

他却瞒了我这么久!

我越想越烦,越想身体越难以控制,只能僵硬地靠在墙壁上。

这时,客厅里传来打碎杯子的声音。

夏昌玉“啧”了一声,立刻扬声呼唤我。

“书琴,书琴!快,快拿扫把过来,打碎了一个杯子,别扎了我们的脚!”

我久久没回答他,他察觉不对才走过来看了我一眼。

发现我脸色煞白靠在墙上,夏昌玉愣住了。

“怎么回事儿?哪儿不舒服?”

他蹙眉看着我,也没伸手扶我一把。

“低血糖……”

我虚弱的编出三个字,缓缓地,扶着墙壁艰难起身。

刚站起来,就听见夏昌玉低声呵斥我。

“活该!”

我惊讶地看着他,这一刻彻底心如死灰。

“早叫你多吃点,惯得一张嘴那么叼,出毛病了吧!还低血糖?你要是嘴糙一点,也没这娇惯的毛病了。”

我真的不敢相信为人师表的他会说出这种话。

也没有一句关心和基本常识。

他去厨房拿了扫把,都提在手里了,又硬塞到我手中。

“去,快去把杯子碎片扫了!对了,你低血糖的事别和儿子还有儿媳妇说,待会儿他们又要数落你,才刚六十岁的人,就一身毛病,岂不是给他们添乱!”

说罢。

他背着手,邀上两个好友又进了书房谈天说地。

而屋子里只剩下一片狼藉,还有那个和我一样,碎成了渣的杯子。

我疲惫的弯下腰,捡起桌缝里的玻璃渣,脑中不停浮现出两个字——苏梅。

4

我越来越对这个苏梅好奇了。

几天后,我借着给夏昌玉收拾书房为借口,翻了翻他几本珍藏的画册,想找一找关于苏梅的蛛丝马迹。

他画太多了,各种各样的,堆满了大半个书房。

自从孩子长大后,我被琐事缠身,很多年没有再去仔细看他的画。

一开始我还以为要花不少功夫去找苏梅的蛛丝马迹,但是我没想到,随便一翻开,全都是关于苏梅的痕迹。

写生的画作中,全都是苏梅的身影。

在婺源的田野间,苏梅戴着草帽,穿着碎花长裙,沐浴着夕阳,美得让人睁不开眼。

在江南的小桥上,苏梅撑着油纸伞轻眺远方,美丽而又宁静。

在淳淳流水的小溪旁,苏梅坐在岸边,青葱十指轻轻撩拨着水花,笑得天真无邪。

……

还有很多很多。

每一张都是苏梅的身影!

各种各样的线稿、速写、油画、国画……都少不了苏梅的存在。

只要有苏梅在画中,即使是一副简简单单的线稿,都能感受到夏昌玉的快乐。

而我与他结婚三十多年,他从未为我画过一张。

我越看越愤怒,更多的是无奈和心寒,忍不住恨恨地将画册摔在地上。

紧接着,画册里飞舞出很多红色的火车票,洋洋洒洒落了一地。

捡起来一看,是画册最后几张画纸上掉下来的,我翻了翻,看见几十张火车票整整齐齐贴在空白的画纸上。

每一段路程都有两张一模一样的火车票,夏昌玉还特地在后面备注记录。

“二零一七年,与阿梅下乡写生,为期八日,受益颇浅。”

“二零二零年,与阿梅被封徽派小镇,为期一个半月,从未这般踏实、惬意。”

“二零二四年,与阿梅同去婺源,为期九日,景美人更美。”

望着这些精心备注的话,我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。

我疯了一样翻开每一张车票,不死心的以为总有一张会落下没写,却没想到,夏昌玉如此执着,如此深情,每一张都写了!

不止这一本画册,还有其他的画册,最后几页都粘着去往全国各地的车票。

我心神俱疲的将所有画册摔在地上,正巧碰上儿子下了早班,接了孩子回家来。

他刚进门,笑脸就变成了黑脸,几乎是跑着过来,小心翼翼收拾起这几本画册。

“妈,你这是干什么呢!这都是爸珍藏的画册,待会儿你弄乱了,弄坏了,爸又该生气数落你了!”

儿子心急如焚,从书房找来胶水,将落下来的车票一张张又粘了回去。

我看着他淡定的样子,甚至不用看就知道他爸在车票后面写了什么,而且并不惊讶和好奇!

顿时,一个更加心酸的猜想又浮上我心头。

“夏墨,你都知道……是吗?”

儿子没说话,蹙着眉,更多的是不耐烦。

他回避我的问题,反倒是责怪起我。

“妈,你别再动爸的东西了,爸马上就回家来了,你赶紧去做饭吧!这儿我来收拾,免得爸看见了这些又不高兴!”

5

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儿子,怔坐在地上久久都没说话。

不仅是心被掏空了。

现在好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似的。

孙子爬到我的身上,抱着我,又亲了亲我,一直喊着“奶奶”,才喊回我几缕四处神游的魂魄。

缓了缓,我看见儿子小心翼翼把车票粘回去,恢复原状,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。

我拽了拽他的衣袖,将他拽到房里,又问了一遍。

“夏墨,你爸和那个苏梅的事,你也都知道?”

“妈,这不是很正常?我爸和苏梅阿姨经常交流学术,还带着学生一起,合情合理啊,没什么的!”

“他们这样二十多年了,也很正常?你和你妹妹也不过才二十八岁啊!”

儿子急得焦头烂额,越说越气愤。

“妈,你就别说了!这事儿都发生这么多年了,该有什么不早就有了,你别多想了!”

他生怕我误事,又以自己的前途威胁我。

“妈,我和你说实话吧,我这体制内的工作,一半都是有苏梅阿姨帮忙!你要是惹得我爸不高兴了,苏梅阿姨跟着一起焦急上火,我恐怕也没好果子吃。”

听见儿子这么说,我完全傻眼了。

望着儿子与夏昌玉八分像的面孔,我痛彻心扉。

更新于:2个月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