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瓶梅中这个孩子的一场病,见识了古代治病的本事

孑然漠北

《金瓶梅》中多有描写请医治病的,最典型的诊病事例发生在三个主角之一的李瓶儿身上。首先是蒋竹山,其次是刘婆,还有专门看小儿疾病的一位太医,最后是求神打卦的鲍太乙。

李瓶儿第一次生病是因为思念西门庆,花子虚因她和西门庆偷情气的得病死了,满心指望西门庆会早些迎娶她进门。正在这时候,西门庆遇到一件凶险的大事,女儿家姻亲杨太尉出事被牵连,他忙着脱罪根本顾不上娶李瓶儿的事情。

李瓶儿等西门庆来娶,是左等也不来,右等也不来,那会儿也没有电话,如果有很简单,问问还娶不娶,买卖不成仁义在,丑话说前面,不娶找下一家,娶就再等等。两人沟通信息不畅,误会丛生,加之钱财都已经给了西门庆,李瓶儿以为被负心汉骗了,忧积成疾病倒了,这时候医生蒋竹山出马了。问明病由,直接开了方子,药到病除。蒋竹山的医术不错,李瓶儿得遇良人,对西门庆的伤心失望转为对蒋竹山的爱慕,嫁给了他。

若论医术,蒋竹山还算好的,人品呢?也无可厚非。只是倒霉的蒋竹山遇见了西门庆和小资情调严重的李瓶儿,最后被打被坑被撵,所遇非人。

李瓶儿、西门庆坑害良医,最终自酿苦果。李瓶儿和蒋竹山离婚后嫁给了西门庆,当中也是被西门庆各种折磨,本来身子就弱,落下了病根,后来为西门庆生了一个儿子官哥。西门庆府妻妾众多,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,于是“府斗计”频频。西门庆虽然能力出众,老婆一大堆,孩子就西门大姐一个。人的天性是不患寡患不均。李瓶儿儿子一生,地位自然压倒了西门府的一切女人。这可惹恼了一位阴狠毒辣的人,就是潘金莲。

潘金莲害过丈夫武大郎,日常做事又尖酸刻薄,所以李瓶儿母子就倒了大霉。面对潘金莲的阴险,傻白甜的李瓶儿哪是对手,自己气得生了病。潘金莲呢?处心积虑,专门养了一只猫,经常针对性训练,预备对付李瓶儿的儿子官哥。一次乘人不备,猫把官哥当成了食物,一下子扑到官哥身上,当即把孩子吓得抽了风。

原文:月娘众人见孩子只顾搐起来,一面熬姜汤灌他,一面使来安儿快叫刘婆去。不一时,刘婆子来到,看了脉息,只顾跌脚,说道:“此遭惊唬重了,难得过了。快熬灯心薄荷金银汤。”取出一丸金箔丸来,向钟儿内研化。牙关紧闭,月娘连忙拔下金簪儿来,撬开口,灌下去。刘婆道:“过得来便罢。如过不来,告过主家奶奶,必须要灸几醮才好。”月娘道:“谁敢耽?必须等他爹来问了不敢。灸了,惹他来家吆喝。”李瓶儿道:“大娘救他命罢!若等来家,只恐迟了。若是他爹骂,等我承当就是了。”月娘道:“孩儿是你的孩儿,随你灸,我不敢张主,”当下,刘婆子把官哥儿眉攒、脖根、两手关尺并心口,共灸了五醮,放他睡下。那孩子昏昏沉沉,直睡到日暮时分西门庆来家还不醒。那刘婆见西门庆来家,月娘与了他五钱银子,一溜烟从夹道内出去了。

这段描写很传神,这个刘婆子先给了药,不管用,就开始灸。这里的灸是什么意思。就是用艾叶制成的一种东西,点火加热烤灼穴位。灸了五醮后什么情况呢?病没有见好,也可能刘婆子用火大了些,“西门庆又见官哥手上皮儿去了,灸的满身火艾。”“李瓶儿只指望孩儿好来,不料被艾火把风气反于内,变为慢风,内里抽搐的肠肚儿皆动,尿屎皆出,大便屙出五花颜色,眼目忽睁忽闭,终朝只是昏沉不省,奶也不吃了。”可以想象一个孩子,本来就吓得生了病,身体上等于又有了烧伤,等于没治好聋,还治哑了。

接下来正妻吴月娘又把刘婆子请了来跳大神,这属于没事添乱,怎么会有效果。“又请小儿科太医来看。都用接鼻散试之:若吹在鼻孔内打鼻涕,还看得;若无鼻涕出来,则看阴骘守他罢了。于是吹下去,茫然无知,并无一个喷涕出来。越发昼夜守着哭涕不止,连饮食都减了。”这小儿科太医也是算卦的出身,张嘴闭嘴药不行就是命了,治得了病治不了命。

接着亲戚“又举荐了一个看小儿的鲍太医来看,说道:‘这个变成天吊客忤,治不得了。’”这位太医和刘婆子一个师父教出来,直接说孩子犯了煞没治了。这几轮医生请下来,全府上下都知道孩子没救了,最后官哥不治而亡。

官哥只不过是受到了惊吓,或者说脑部有器质性的隐疾,因为猫的惊吓触发了疾病。但,这种病一般都是慢性,不至于这么快就死了。李瓶儿求神问卦的折腾,刘婆子跳大神,那么小的孩子,等于惊吓中再受惊。加上刘婆子给孩子炙烤的手上都没有了皮,满身的灸伤。正值八月下旬,天气正热,伤口感染后患了败血症的可能性最大。

面对这几位神神道道的庸医,不知道李瓶儿和西门庆想没想起被他们打跑了的蒋竹山。良医难求,这也得算报应了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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