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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紫云巅论道,青乌家族联合四门(刽子手,仵作,扎纸匠,二皮匠)挫败摸金,搬山,卸岭,发丘四大盗墓门派后,双方约定五年内共同遵守死者为大,入土为安,捍卫墓葬,永不盗窃的青乌家族祖训,自此盗墓猖狂的恶行,得以遏制。
“吱吱吱!”
一只通体血色的纸鸢啼叫着,朝我抛下一颗秘制蜡丸,“吱吱吱”转身飞向东南边。
“刕(li)刀病危,速来!”
苍劲有力的六个字映入眼帘,让人为之震惊。刕刀是四阴门刽子手的首领。前两日,紫云巅论道一别后,我们还称兄道弟,约定在天子山畅饮梨花白不醉不归。谁知,却遭此变故,感念昔日的兄弟情谊,星夜兼程赶往仙人桥。
仙人桥是刕刀的故乡。
2
午夜子时,仙人桥街道两旁房门紧闭,空无一人。转过十字路口,隐约有桔黄微弱的灯光映射在地面。待我靠近才发现有户人家的门口,整齐摆放着白色蜡烛,围成一个圆圈,中间居然停放着一口棺材。
那棺材通体黑漆漆的,约莫一米二长,横在门口的正中央。偶尔有风吹过,摇曳的烛光,投影在棺材上,肆无忌惮的晃动着,诡异吓人。
“门口停棺是有讲究的:一者为家人去世,在堂屋或者院中设灵堂摆放棺材;二者为横死之人,意外死亡,是不能进家门的,只能在路口搭建灵堂停棺,让死者顺着大路投胎。”
“这种停棺违背《葬经》,况且还是小孩棺材。”正犹豫着,是否要上前敲门询问缘由。
“嘎吱!”
古铜色的木门,开启一扇,从里面走出一对青年男女。男子蓄著一头短发,黑色长袖的领口微微敞开,袖口卷到手臂中间,露出小麦色的皮肤。女子一身朴素的白底蓝碎花小褂,一条白色的布裤子,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轻巧而简单的盘起来,两鬓的碎发随意地拢在耳后。
这时,男子用左胳膊肘,轻轻的捅了一下女子,“孩他娘,快把他抱出来!”
女子点点头,两人合力掀起棺材盖,从棺材里抱出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,“咦,还烧着!”女子摸着小孩的额头,满脸焦急。男子满眼关切的望着小孩,眉头拧成疙瘩。
“将发烧的小孩放进棺材里退烧?”
他们肯定是听信了什么谣言。
“你瞎看什么?还不滚蛋!”
男子怒不可遏的挥挥手,将满腔怒火发泄在我身上。“唉!”我转身欲走,又不忍的回头,“孩子发烧应该去看医生!”
“滚!”
男子怒吼道,没有搭理我。他们抱着孩子,“嘭”的一声把门关上了。
我蹑手蹑脚的打开棺盖,只见里面放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青色石头,上面密密麻麻的缠着红线,将石头拿在手中翻看,它的背面竟然是一个小孩的模样,有眼有鼻,五官俱全。琢磨了半天,也没想明白,带着疑惑,先去找刕刀。
3
刚迈进刕家大院,就看到院中央停放着一口巨大的黑漆棺材,脑海中不断的涌现出昔日的兄弟情谊,“噗通”跪在地上,“刀哥,兄弟来晚了,你为什么不等我,说好的天子山畅饮梨花白不醉不归,你却……”
“你却食言,你怎么舍得放下众兄弟,自己一个人去那边逍遥自在……”
“青乌一!”
循声望去,是刕叔。满脸憔悴的他,快步上前把我拉起来,“青乌一,你这是做啥,怎么哭了?”
“刕叔,刀哥……他走了!你老要节哀顺变,以后,我给你养老送终……”
“青乌一!”他拍拍我的肩膀,打断我,“小刀,从立秋那天开始昏迷不醒,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……”
“给他找医生检查,也没查出啥毛病。这样一直昏迷不醒,我和你婶都很担心,就找了几个先生,他们都,让……让准备后事。”
他在荒郊多看眼狐狸,回去昏迷3天,村里人“该准备后事”
“好端端的,怎么回事!”
“唉,说来话长,先进屋!”刕叔重重的叹了一口气,把我领进堂屋。刕刀平躺在床上,面色平静。林婶则坐在他旁边,轻声抽泣,见我进来,慌忙起身:“青乌一……”
“林婶,你坐……”
一番寒暄后,林婶慈爱的看着刕刀,泪眼婆娑:“青乌一,你听说过求子风俗吗?”
“恩!”我点点头。
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。自古传宗接代的观念根深蒂固,深入人心。很多婚后不孕的夫妇想方设法怀孕。
“我们这里的求子风俗与别处不同。”说到这里,她刻意压低了声音,面露忌惮,“我们是向……向诡求子!”
“啥?”
我大惊失色的看着林婶,无法相信她的话。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。
“青乌一,你婶婶说的都是真的。”刕叔接着她的话,解释道:“仙人桥的许多孩子都是从弃孩谷捡来的,也就是向那里的诡求的。”
“弃孩谷在村的西南边。二十年前,村里闹饥荒,家家户户食不果腹。养不起的,都会被丢到弃孩谷里。”
刕叔讲到这里,面带不忍之色,声音哽咽着说不出话来。
“真是造孽啊!”仿佛说到了林婶的痛楚,她忍不住叹息,“记得十五年前,有家男人抱着出生的女儿丢到了弃孩谷。后来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回来,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。”
“从此以后,弃孩谷成了禁地。由于那里怨气冲天,弥漫在整个仙人桥的上空。诡异的是,凡是家里有孩子的,半夜醒来都会在孩子的脑门上看到一张似笑非笑,似哭非哭的脸。村里传言,弃孩谷的闹祟物了……”
“后来怎么样了?”
“嗷嗷嗷!”
狐狸的叫声刺破了深夜的寂静,借着灯光,看到窗户上映射出一张婴儿的脸,隔着玻璃嗷嗷嗷不停的叫着,吓得我们大惊失色。
“刕叔,林婶!你们看守好刀哥,这只畜生有点诡异!”
那只狐狸盯着我一动不动,裂开嘴巴,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,褐红色的眼珠直勾勾与我对视,只见一道虚影从我身体抽离出来,慢慢的朝它嘴边走去。
“我的魂怎么会离体?”慌乱之中,我稳定心神:“清心如水,清水即心。微风无起,波澜不惊。幽篁独坐,长啸鸣琴。我情豪溢,天地归心……”
左右摇摆的虚影,痛苦的挣扎着,在《清心咒》的巨大拉扯下,又重新回到我的身体里。
“嗷嗷嗷!”
眼看煮熟的鸭子飞走了,狐狸不甘心的嚎叫着,转身好似放弃般的逃走。
“畜生,你往哪里跑?”我祭出乾坤炉,笼罩着狐狸的全身。慌乱中的它,急中生智,猛回头朝我扑过来。
情急之下,我调转乾坤炉的方向,趁此空隙,它见缝插针的躲过乾坤炉的阴影,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“狡猾的畜生,早晚我会逮到你……”
望着它消失的方向,我愤愤不平的叫骂道,让它逃跑,肯定会祸害仙人桥,当务之急是捉住它。
4
“林婶,刕叔!我估摸刀哥就是因为他昏迷的。”刕刀的眼皮,眼珠涣散。但是他的阳身生机未绝,只要招来他魂就能醒来。
“青乌一,他还能活吗?”林婶的眼泪刷刷下落,边痛哭边擦拭,“青乌一,不瞒你说。刀子的命苦啊!”
“他是我们从弃孩岭求来的,一生要经历十五劫难,棺材是它的守护地,避难所。我和他爹多年来一直计算着日期,没想到,这最后一劫难,他却……”
她讲到一半,泣不成声。“林婶,家里有笔墨、白纸、竹片吗?”既然刀哥还有生命气息,只有魂归体,才能苏醒。
刕叔应声走进堂屋,出来的时候将东西放在桌上,问我该怎么做,要不要帮忙。
“叔,你帮我扎个白纸灯笼。”
一刻也不能耽误,他做灯笼,我忙着画朱砂符文做灯的外衣。
灯做好后,我在灯笼左下角刻意留了一个小口,拿出一根银针,扎进刀哥的胳膊,待沾满鲜血后,迅速拔出来,从小口丢进灯内。
“阴墓阳宅,黄泉九幽,虚惊怪异,失落真魂。天门开,地门开……”
一番念叨后,灯内无芯自亮,一道幽蓝光自灯笼的缝隙里射出,直指向门口的方向。
奇异的一幕让他们目瞪口呆,“我们是不是跟着这道光,就能找到小刀?”
“恩!”我和刕叔跟着阴魂灯一路狂奔,浑然不知的来到弃孩谷。
弃孩谷格外荒凉,草木丛深,仅剩的几棵枯树上,小孩的衣衫随风飘零。枯树旁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水,奔腾流淌。临岸的石头上发红发黑。
“呱——呱——”
草丛间的乌鸦如同惊弓之鸟,哀号声响彻云霄,在天上乱飞起来,惊得我和林叔惊魂未定。
“青乌一,这灯笼不是指路的吗?这都到弃孩谷了,它咋还往别处指,难道小刀不在这里?”
刀哥一定被什么东西抓走了,我担心刕叔受到惊吓,“可能丢的时间长,不知道跑哪了。我们跟着它准没错!”跟着灯走到一处低洼地,突然整个灯芯亮起来,宛如一颗璀璨的夜明珠。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刕叔怪异的盯着它。
“它只有一线光,突然发生异变。刀哥就在这附近,我们赶快找找。”
“小刀,你在哪里?”
“刀哥,你别害怕,赶快出来,我们带你回家。”
我们朝着四周大声呼喊。“青乌一,你看!”刕叔拽着我的胳膊,声音颤抖,指着一颗枯树,“那是什么东西?”
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,只见枯树上有个黑影儿,“是刀哥吗?”
那黑影儿晃动了一下,似在回应我,我们欣喜若狂的跑过去。
就在靠近黑影儿的刹那间,只听“嗖”的一声,好像有什么东西飞速的朝我们袭来。
“呷,呷……”
凄惨的鸟鸣后从我头顶响起,我抬头的瞬间,只见一只棕黑色的成年大鸟约四十公斤,身长近一米,张开宽达三米的两翼,气势汹汹的朝我们俯冲下来。
“是……秃鹫!”我们连忙躲开它的攻击,“这扁毛畜生怎么会袭击人,估计是修出了什么道行,或者是被什么人控制了……”
正胡思乱想,慌张的刕叔打断我的思绪,“青乌一,我们赶紧带上小刀快走吧,这地方太诡异。”
趁此空隙,那只秃鹫停留在空中,阴森的露出笑容,形成对视。
“别看它的眼睛!”我伸手挡住刕叔的视线,同时祭起乾坤炉。它机警般的退后几米,不甘心的朝着树上的黑影儿,“呷呷呷”惨叫,冲上云霄飞走了。
“刀哥,快进羊脂白玉瓶!”
在我打开朱砂盖时,他晃晃悠悠的钻进瓶。
5
我将灯内的银针取出,插在刀哥的印堂上,打开羊脂白玉瓶,念动《定魂咒》:“太上台星,应变无停,保命护身,心神安宁,归!”
归字出口,就看到一道虚影儿从瓶中飘忽而出,钻进了刀哥的身体里。林婶见状,给他喂进去一碗小米汤,刀哥的脸庞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,伴随着微弱的呼吸,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。
“小刀,醒醒!”林婶轻轻的推推他,喜悦之情溢于言表。
“嗯!”
他迷迷糊糊的答应着,林婶小心翼翼的扶他坐起来,我将枕头垫在背后,让他斜靠在床头。
“刀哥,究竟发生了什么?!”
“青乌一,谢谢你!”他看着我,虚弱的挪动嘴唇:“那晚,我躺进棺材里,感觉有人趴在我身上,压的我喘不过气,想动又动不了。”
他抿了一口,“我屏住呼吸,慢慢睁开眼睛,你猜我看到什么了?”
“儿啊,你看到什么了?”林婶接过水杯,满眼关切。
“我睁开眼睛,看见……”他双眼充满惊恐,努力回忆,“一个老太婆趴在我身上……”
“我刕刀作为刽子手的头领,杀过不少恶人,但是看到她我心里发憷。”
“啊!”
她惨叫一声,唰的飞出了棺材,用恶毒的眼神看着我,我腾的从棺材里挣扎着坐起来,提着业火焚心刀去追她,跟踪到弃孩谷的老鸦洞失去了线索,我坐在洞口等她,后来……
“后来你晕倒在洞口,是你爹寻到你的。”林婶解释道,声音中带着埋怨,似在责怪他鲁莽。
“你是不是看到一只狸?”
“咦?”他好奇的看着我,“你咋知道的?”
“我也遇到了,差点被它勾走!”接下来我把昨晚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,狐疑道:“难不成仙人桥的狐狸都成精了,还有那只长着人眼的秃鹫……”
“成精?”他难以置信,沉思良久才说出“修罗道”三个字。
“修罗道?”
修罗道是修罗堂的秘术,修炼此术的人,法术大成后,半人半妖,祸害世人。
五年前,修罗堂勾结炼尸门,惹得人神共愤。由我青乌家族领头,摸金,发丘,搬山,卸岭四大盗墓门派,四门,辞尘阁,听香水榭等组成联盟,我爷爷青乌三作为盟主,带领他们,攻入修罗堂的老巢幽灵泽,还有炼尸门的寂灭崖,斩草除根,不留后患。那一战,真是大快人心。
“修罗堂被灭门,徒子徒孙都死绝了,亮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花!”提起修罗堂,恨得我牙齿痒痒,我爷爷青乌三右手的小拇指被副堂主冥幽所斩断,至今无法愈合。
“从来目前的所作所为来看,皆是修罗堂的行事风格。当年我也与他们有过交手,都是阴险狡诈之徒,为达目的誓不罢休,甚至残害自己的同门。”刕刀愤愤不平,极为痛恨修罗堂。
“刀哥,如若真是他们,我定要替爷爷报当年断指之仇……”一想到爷爷,饶是我这堂堂七尺男儿也忍不住眼泪盈眶。
“我想起来了!”刕叔猛拍大腿,脸有喜悦:“小刀说的可能就是她!”
“谁?”
刕叔突如其来的举动,惹得我们都面面相觑的看着他。
“就是当年那个……”
“嘭嘭嘭!”
猛烈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刕叔的话语。“谁啊?”林婶询问着去开门。
紧接着就看到一个神色匆匆的男子,我上下打量正是那晚将发烧的婴儿放进棺材里的那个男人。
他看到我,二话不说,“噗通”一声就跪在了地上:“这位小兄弟,求求你救命啊……”
突如其来的变故,令我茫然不知所措,“怎么了?有啥事你起来说。”
刕叔见状,扶他起来,“文超,出啥事了?”
“俊哥,我家小宝命犯十三劫难空亡。今早祈福碰见薛爷爷,他说你家来了个有本事的小先生救了刕刀,所以我就……”
话到嘴边,转头看向我,“小先生,是我有眼无珠。那晚,你站在我家门前,我不仅撵你走,而且还骂你……我给你赔礼道歉了。”
他的头部重重的磕在地上,“求求你救救我家宝儿,我家这孩子来的太不容易了……”
宝儿肯定也是向弃孩沟求来的,刀哥刚刚死而复生,刕叔十分理解他作为父亲的心情,长叹一口气,“青乌一,你去一趟,毕竟人命关天……”
“恩!”
刀哥不顾家人的劝阻,随我同去。
6
赵家堂屋的床上躺着一个小孩,脸色铁青,双目紧闭,一副频死的模样,我伸手竟然摸不到他的脉搏,“真是诡异!”
刀哥捅捅我胳膊,附在我耳边小声:“你说这孩子会不会和我一样,在棺材里遇到了太婆。”
“极有可能!”我面色凝重,一个可怕的想法孕育而生,倘若真是修罗堂所为,那么后果不堪设想,只能找到他们,斩草除根,以免后患。
“文超哥,你和嫂子放心,今晚过后,宝儿必定醒来!我以青乌家族的名义向你发誓!”
“走,刀哥!”信誓旦旦的说完,我们直奔太婆的老巢熊儿洞,也就是刀哥之前昏迷的地方。
刚进入洞口,我们手脚接触的地方都很湿滑,与此同时,鼻息间传来一股臭烘烘的味道,像是陈年的烂淤泥……惹得我们呕吐不已。
深一脚浅一脚,有的地方已经没过了膝盖。“这里好像没有祟物。”黑暗中,刀哥骂骂咧咧。
我环顾四周,确实没有。拿出狼牙手电筒往四周扫射一番,只见东边的墙壁上,有个黑漆漆的洞口,里面有弯,看不出深浅。
“走吧!说不定那个太婆就龟缩在那里,我们现在进去!”
我弯腰率先钻进了洞穴,里面窄小,只能容下一个人匍匐前进,前面一段地面湿漉漉的,转过一个拐角后,出现两个洞口,其中一个是湿的,另一个是干的。
“往哪里走?”
刀哥在征求我的意见。“往那边走!”我用右手指了指干燥的洞穴。
我们在里面爬了几米后,前面豁然开朗,竟然是一座宏伟的建筑,高墙大院,朱漆大门,门口矗立着一个三四米高的雕像……别有洞天。
刀哥揉了揉眼睛,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。我也完全被眼前的壮观景象震慑到。两人对视一眼后,往雕像走去。
只见一个人型生物,三头六臂,眉心生独角,后背上还有一对展开的双翼,双目镶嵌着宝石,泛着幽幽的绿光,看上去给人一种傲视苍生的感觉。
“这个怪物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熟?”我上下打量着雕像,自言自语。
“是阿修罗!”
“阿修罗?”我充满疑惑,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“你看那里!”他指着大门右侧悬挂的牌匾,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“修罗堂”三个字。
五年前,修罗堂被联盟攻入总堂幽灵泽,连根拔起。现如今钻在这里苟且偷生,死灰复燃,再次祸害世人。
一念至此,我和刀哥用力的推开大门。
只听“嘎吱”一声,大门刚被推开一条缝隙,几道黑色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,向我们袭来,刀哥眼疾手快,抽出业火焚心刀上下翻飞,黑血溅了一地。
大殿的侧门猛然响起,我心中大惊,恐惧感油然而生。
“谁?出来!”我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密切关注我们的一举一动。
没有得到回应后,刀哥厉声道:“是谁?不要躲躲藏藏出来。”
“青乌一,你看那是什么?”
刀哥忽然拽着我,指向深处的墙壁。那里有微弱的亮光。
“估计是修罗堂的余孽。走,我们去瞧瞧!”
我们朝那亮光走去。到近处一看,才发现光是从另一面墙发出来的,像村里放电影一样,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映射在上面。
“这是啥玩意儿?我们的举动被看的清清楚楚!太恐怖!”
“如果没有猜错的话,这应该是修罗堂的圆光术。”
依稀记得,爷爷说过圆光术是修罗堂的三大秘术之一,修炼此术者,可在墙上,水上,手掌上画一个圆圈,像放电影一样,呈现出他们想要知道事情的画面。
我目光从墙上错开,转身对着大殿:“修罗堂的赶紧滚出来,这偷偷摸摸的伎俩,倒是附和你们的做派。”
“年轻人,修的猖狂!”一个苍老的声音,缓慢响起,“是你私闯我门派,反倒说我偷偷摸摸。”
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,分不清声音来源。
“你这般偷鸡摸狗!既然在你的地盘,何不出来现身。打算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。”敌人在暗,只能使用激将法。
“你这小辈!”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,“我根本就没有躲藏,是你看不到我。”与此同时,我身旁右侧的老头,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,朝我咧嘴一笑。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吓我的连忙后退几步,惊出一身冷汗,“你是谁?”
他从地上慢慢的站立起来,硕大的灰色褂子耷拉在他干瘪的身体上,似乎要掉下来,“我自然是人!”
我启用青乌眼查看他,确实如此。
“青乌眼?”他目光迟疑的看着我,“青乌三是你什么人?”
“他是我爷爷!”迎上他的目光,在对待修罗堂的门徒,我们青乌家族的一贯原则是斩草除根,不留后患。
“哦,呵呵!”他眼中闪过一抹狠色,“青乌家族的人,当年真是好手段,修罗堂尽毁于你爷爷之手。”
“唉,罢了!也许是修罗堂的气数已尽,怨不得你爷爷!”
这糟老头挺明白事理,也不像世人传得那样修罗堂个个是杀人不眨眼,坏事做尽的邪魔外道。
“出去害人的太婆,你可认得,皆是你们修罗堂的做事风格,你们是一伙的吧!”
“你说她啊!那是我大师姐!”老头佝偻着身躯,咳嗽不已,“她那天出去被你所伤,后来连续施展了几次术,已经死了。她坏事做尽,罪有应得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他被我所伤?”
老头指着墙上的影像,“那里都能显示。当年我修罗堂为躲避追杀,仓皇逃至此处,由堂内的几大高手联合布下圆光术,外面发生的事情,我们随时都能知道。”
“你说那太婆死了,她的尸体呢?”刀哥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。
“你们跟我来!”他说着转身慢吞吞的走向偏殿,像个提线木偶,指着殿内,“你们自己看!”
只见里面遍地都是婴儿的枯骨。中端坐着一个白发垂地,瘦骨嶙峋的老太婆,生机全无。
“这些都是仙人桥死去的婴儿吗?”
刀哥望着遍地枯骨,充满震惊又有些悲悯。
“正是!”
“后来,我大师姐为了习得上古秘术,但前提是续命。她想到了借寿命。那日,她游说仙人桥膝下无子的人,向弃孩沟求子,来换取他们的阳寿。”
“今天两位小友能来,真是令鄙人感激不尽。我已经很多年没跟人说话了。呵呵,想我龙渊有朝一日还能……”
他说着,悲从中来,干瘪的老脸露出一抹悲伤的神色。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,慢慢的坐在殿内的石阶上发呆。
我看了刀哥一眼,想询问他怎么办。
“老头,听你说修炼大成可以长生不老是真的吗?”刀哥冷不丁的提问,也引起了我的兴趣。世人都最追求长生不老,但是没人能够僭越天道,违背生死轮回,与天地同寿。
“那是肯定。大殿内有一本《飞仙秘籍》,里面奇文怪图,百年来无人能参透,小友不妨试一试,说不定是有缘之人。”
说罢,不待我们搭话,便起身走向西殿。我们跟随进去,里面摆放着一条玉石长桌,堆满了古书籍。靠近之后,我却被长桌后的壁画所吸引。那壁画中间,画着三头六臂,额前生角的怪物,扬起高傲的头颅,一副高高在上,俯视天下苍生之态,又有气贯长虹之势。
许多门徒匍匐在地,对它顶礼膜拜。那些人面容枯槁,在他们的头顶,生有异象,有飞鸟,有走兽,朝着那怪物吞云吐雾,似在朝贡,永不背叛。
7
“奸诈小人!”
我暴喝道,直接转身,夺过刀哥手中的业火焚心刀朝糟老头砍去。
他反应灵敏,感受到空中气浪朝他涌去,倒地顺势翻滚,几个驴打滚躲避过去,显得有些力不从心,爬起来又险些摔倒。“小友,有话好好说,何必动刀动枪。我这把老骨头,经不起这么折腾。”糟老头边喊边躲闪。
“青乌一,你怎么了?”刀哥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我。
“我们都被这糟老头给骗了,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。他和那太婆的目的一样,阳间借命,长生不老
。”
刀哥听到我的话,大吃一惊:“差点着了他的道,道貌岸然,越老越滑头!”
糟老头后退几步,与我们拉开距离,“小友真是心思缜密啊!凡是入我修罗堂,必拜修罗神,交出元神,幻化走兽飞禽,修炼大成,追求永生!这世间的庸人怎知我修罗堂的鸿鹄大志?”
“呸!”刀哥不屑的看着他,“自古生死由命,富贵在天!”
“皆为凡夫俗子,永生岂能借助外物,那是揠苗助长,愚蠢之极。我修罗堂是靠自身修炼,脚踏实地,终成正果,天地同寿。”
他满脸陶醉,侃侃而谈,仿佛自己已经得道飞升,长生不老。
“自欺欺人,肯定是忽悠你们这些徒子徒孙,还长生不老,你这老怪物留着也是祸害,不如……”他说着,就提起业火焚心刀朝糟老头劈去。
糟老头吓得乱窜,我也跟随其后和刀哥奋力追赶,就在我们快要追上的时候,忽然糟老头唰的转过身来,满脸笑盯着我们。
“嘿嘿,这糟老头是不是被追傻了,竟然敢回头,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……”他挥刀就劈。
“刀哥,小心!”
糟老头全身被黑气包裹着,他这一刀劈在了黑气上,直接被震飞十几米远,爬在地上,口吐鲜血。
“刀哥……你……你怎么样?”
“没……没事!”他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,挣扎着爬起来,“呵呵,老头,你居然杀我一个回马枪!我刕刀行走江湖十几年,栽在你这个半只脚快要入土的人,这传出去还不……”
他忍着剧痛,步伐不稳的举着业火焚心刀,伺机发动攻击。“哈哈……小友,姜是老的辣!只能怪你们多管闲事,待我吸收了你们,就去仙人桥吸那些村民,谁都不能阻挡我,哈哈……”
他身上的黑气越来越多,隐约中能看出是乌鸦所化。原本干瘪的身体,跟变戏法一样饱满,鲜活起来。片刻间,变成一个中年男人的模样,戏谑的看着我们,仿佛是他的猎物。
“你小子很聪明,可惜没有青乌三那老头坚决果断,心狠手辣,嘿嘿……”
糟老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,语气云淡风轻,又夹杂着一丝傲慢与不屑。回想之前他与我们侃侃而谈,完全是在拖延时间,等待时机,恢复自身实力。
“修罗堂将在我的带领下发扬光大……哈哈!”
“休想!”
我大喝一声,祭出乾坤炉,乾坤一出,阴阳两极,可吞天地。四周逐渐暗淡下来,巨大的阴阳鱼在空中疯狂的旋转着,越转越大,瞬间包裹糟老头。
处在乾坤炉的照耀下,他挣扎片刻,便安静下来,从怀中摸出一个紫金红葫芦,“嗖”的一声钻进去,葫芦越变越大,接近两米高,在乾坤炉的吞噬下,岿然不动。
紫金红葫芦是纯阳之物,修罗堂的壶中术,可使其门徒在葫芦里自成空间避难,宛如人间仙境。这糟老头知晓乾坤炉的厉害好似缩头乌龟,躲在紫金红葫芦里。
“这……”刀哥目瞪口呆的看着我,“打不过就躲,这如何是好,接下来怎么办?”
我收起乾坤炉,绕着紫金红葫芦转了一圈,“啧啧,这紫金红葫芦果然是无价之宝,惹得各个门派争先抢夺。七年前在焚香涧横空出世,之后销声匿迹,竟被修罗堂占为己有。”
“刀哥,今天你我兄弟相聚,遇此至宝,实乃三生有幸,常言道,天予不取,反受其咎;时至不迎,反受其殃。我们现在收了它。”
“紫金红葫芦?”刀哥指着它,满脸惊讶,“我说它怎么这么眼熟!”
“原来真的是紫金红葫芦!”他抚摸着它,眼中放光,继而又暗淡下来,充满忧伤,“青乌一,它这么高大,我们怎么带走它?”
“嘿嘿!山人自有妙计!”我拍拍紫金红葫芦大声问道:“糟老头,你是自己乖乖爬出来,还是饱受皮肉之苦再滚出来?”
“呵呵,青乌小儿!”葫芦内传出得意的笑声,“你老子青乌二见我还要叫声叔叔,你却如此猖狂,真是朽木不可雕也!回去再修炼几年,乳臭未干的小毛孩……”自言自语说完后,不再应声。
“一花一世界,一木一浮生,一草一天堂,一叶一如来,一砂一极乐,一方一净土,一笑一尘缘,一念一清静……”
这糟老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,我缓缓的念起《小字诀》,是爷爷青乌三教我的。据说,当年他在红枫林救了一位失魂落魄的道士。他为感激爷爷的救命之恩,就传授这《小字诀》。
爷爷原本以为是道家养生口诀,随口教给我。几年后,才发现《小字诀》是掌控紫金红葫芦的秘诀。
默念一遍后,二米高的紫金红葫芦越变越小,持续到巴掌大小才停下来。
“快……快放我出来……”
糟老头歇斯底里的发出惨叫,求饶道:“青乌一……快……疼死我了!”
我弯腰捡起地上的紫金红葫芦,“早知如此,何必当初!”在拔掉琉璃盖的同时,我祭出乾坤炉,待糟老头出来的时候,我默念《阴阳经》,他身上的黑气瞬间被吞噬的干干净净,踉跄倒地,由中年模样变成之前那副骨瘦如柴的苦败相。
刀哥上去猛踹几脚,“老奸巨猾,让你骗人,让你害人。你不是想长生不老吗?只怕做梦也不会想到,死亡就在咫尺!”
“我离长生不老只差一步……是你们坏了我的好事,我要杀了你们!”他气若游丝,猛然一跃,朝我扑了过来。
这一扑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。说时迟,那时快,我轻轻一甩手,借着巧劲,拖着他的残躯,重重的甩在了墙角,他发出哀鸣的嚎叫声。
“冥冥之中,自有定数!糟老头你心术不正,还妄想长生不老……”
“不……我没有心术不正!”他爬在地上,絮絮叨叨的重复着,“我只是想光复修罗堂,不辜负堂主对我的期望……”
他越说越激动,双目通红,所有的恨意使他耗尽了全身的力气,没了生息。
“走吧,刀哥!”我拍拍他的肩膀,紫金红葫芦交由他保管。
“哼!”他不屑的盯着灰烬,转而随我朝洞口走去,“兄弟,大功一件,哥哥替仙人桥的村民谢谢你!下月初七天子山畅饮梨花白不醉不归!”
“择日不如撞日,今晚天子山梨花白,不醉不归!”
“好,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!等我回去告个假!”他摊开双手,满脸苦笑。
“你……”我无奈的笑笑,“朕,准奏!”
“得令……”(作品名:《鬼叫门:修罗堂》,作者:紫铱步步。来自:每天读点故事APP,禁止转载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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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此处已添加小程序,请到今日头条客户端查看)更新于:2天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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