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梅贴心的把营养餐装在保温盒里，还给程知微也准备了吃的。

程知音睡醒后，精神好了点，喝着美味的汤，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，睡之前那种哀怨的语气已经消失不见。

“你家阿姨的手艺真不错。”程知音夸赞道，“我有口福了。”

程知微见她心情不错，试探性的问：“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律师？”

高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离婚，找个律师是最好的。

程知音手顿了顿，把汤喝了，才慢慢道：“我想先和他谈谈，看看他到底有多过分，如果实在不行，我再找律师。”

这话听的别扭，高伟和他妈之前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摆明了态度，足够过分了，她还要谈什么。

程知微又看向她的手机，沉默了几秒，直接问道：“姐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？”

程知音温柔的拉住程知微的手，愧疚的道歉，“知微，姐姐之前说话很难听很过分，你别生气。”

“我没生气。”

“我就是希望你多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生活上去，你和周霖已经结婚三年了，就没想过要个孩子吗？”程知音轻声道，“我看他对你似乎态度转变了不少，要是你还是喜欢他，不如好好培养感情。”

一下子扯到周霖身上，程知微想问的话都被堵了回去，她只能够无奈的道：“姐，我和他不可能有孩子的。”

周霖表现得再体贴温柔，皮子底下也是藏着阴谋的，程知微只能被动的等着。

他们之间不可能会有爱，自然，也不会有爱的结晶。

“没什么不可能的。”程知音想到之前在医院里，周霖来接程知微，表现得很是体贴，“只要你还喜欢他，那就一切皆有可能。”

“姐姐说的是，什么都有可能。”男人的声音骤然响在身后。

是不知道何时进来的周霖。

温润的目光落在程知微身上，带着些许笑意，“知微，我来接你回家了。”

程知微抿了下唇，表情淡淡的，她站起来，回头看着周霖，“我想在这里陪着姐姐。”

周霖牵住她的手指，大掌温热，覆盖上程知微冰凉的手指，眸光温柔，“我已经交代了，会有护士照顾姐姐，今天回家休息，明天早上再过来，嗯？”

明明是问句，可落在程知微耳朵里，她很清楚，这不是商量，而是命令。

程知音看在眼里，为妹妹高兴，又怎么可能让她留在这里，顺着周霖的话道：“就是，你和阿霖一起回去，明天早上再过来。”

“姐……”

“你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，我可休息不好。”程知音笑着抱怨，“快走吧，阿霖那么忙，就不要再这里浪费时间了。”

周霖扶住程知微的肩膀，笑容温柔，“我安排了人在门口守着，不相干的人绝对不会来打扰姐姐的休息。”

“麻烦你了。”程知音道谢。

“不麻烦，我应该做的，这些天，我都会安排人守着，知微，你看好不好？”周霖笑着看程知微。

程知微对上他的目光，看到的是他笑容后面森森的警告。

她艰难的滚动喉咙，“好。”

手指重新被牵住，周霖带着程知微往外走，“还要不要去吃东西？”

程知微低眉顺眼跟在后面，乖巧应声，“我不饿。”

“那陪我去吃。”

“好。”

声音渐渐远去，程知音带着笑意的目光慢慢变得空洞，半晌后，才把藏在被子里温热的手机拿出来。

她闭了闭眼，灰白的脸色浮现出一层决然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，最后落到高伟两个字上。

电话接通。

程知音冷冷的问：“你要怎么样才肯把照片给我。”

高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，如恶魔在耳边低语，“我什么时候高兴了，就把照片给你。”

“高伟。”程知音咬牙切齿的低声吼，“你别太过分。”

高伟笑起来，颇有几分得意，“程知音，你怎么还是一板一眼的开不起玩笑，我要什么你很清楚。”

程知音咬紧牙关，才不让自己骂他无耻，缓了又缓，才把那些话说出来，“好，我净身出户。”

他想要房子，她给他就是。

“那已经是之前的条件了。”

“高伟，你别得寸进尺。”

“照片不要了？”

程知音便只能把所有的恨咬碎了吞回肚子里，“好，你说。”

“你也知道我马上要调任了，这段时间里，我要你辞职，全心全意的照顾我妈。”

程知音攥紧被子，高伟这是要毁了她的前途，可她没办法拒绝，“你不是要离婚？”

不是要找别的女人生孩子吗？

“那是我的事，总之，在我没同意离婚之前，你最好是乖乖听话，别惹我生气，不然那些照片，就会全部出现在网上。”

程知音垂眸，眼泪掉了下来，她声音沙哑，咬牙说了一个“好”字。

高伟冷笑一声，“程知音，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趣。”

电话挂断，程知音丢了手机，捂着脸泣不成声。

……

周霖要吃饭，就真的带着程知微去了一家私房菜馆。

到的时候，菜已经上齐了。

程知微扫了一眼，发现都是清淡的口味，还有些是她喜欢的。

周霖把外套脱了，顺手搭在程知微椅背上，卷了袖子，先盛了一碗汤给程知微，“汤味道不错，尝尝。”

程知微便尝了一口，汤清清淡淡却很鲜，确实不错，还有种熟悉的味道。

见她惊疑的神色，周霖解释了一句，“这家菜馆是王梅的家人开的。”

所以口味才如此的相似。

王梅年轻的时候被林玉救过，后来林玉还给她一笔钱让她的家人在这里开了个饭馆，一家人在渝城站稳了脚跟，而王梅为了感谢林玉，就一直便留在周家。

程知微拿着勺子，有一口没一口的喝汤，目光也是落在汤碗上，清淡平静。

周霖慢悠悠的吃，遇到觉得味道不错的，还给程知微碗里添一些，照顾妥帖。

程知微不说也不问，他夹的菜，她也偶尔吃一口，认真遵照他的要求，乖乖听话。

包厢里一时间只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声。

饭吃到一半，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，露出一张程知微讨厌的脸来。

贺兰芝桃花眼微微上扬，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程知微，才慢悠悠的走进来，“阿霖，我听小满说你在这里，就过来了。”

他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食物，自顾自的坐下，“刚好我带珍珍来吃饭，不介意拼个桌吧？”

周霖放下筷子，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，“当然。”

贺兰芝把其中一把椅子拉开，跟着包厢门被彻底的打开，穿着粉色毛衣的徐珍珍被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推了进来。

贺兰芝把徐珍珍抱起来放在椅子上，又贴心的给她面前放好碗筷。

程知微淡淡的看着，这些事以前都是周霖做的，现在换成了贺兰芝，也不知道周霖心底是什么感想。

不过表面上看上去，他并没有任何的异样，甚至还把其中一盘牛肉转到徐珍珍面前，语气轻柔，“味道很不错。你尝尝。”

那种轻柔是发自心底的，和对程知微的那种刻意完全不一样。

一种有情，一种是无情。

程知微心里清楚，所以对周霖的体贴才没有半分心动。

徐珍珍尝了一口就放下筷子，“确实不错。”

说着，她看向程知微，笑着打招呼，“知微，上次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，那天我太激动了。”

程知微淡淡的道：“没事。”

她懒得搭话，免得等会儿徐珍珍又借此机会求她放过白珠珠，然后她又成了欺负她们姐妹的坏人。

徐珍珍不知道是想清楚了还是如何，没有提白珠珠的事，温温柔柔的吃饭。

贺兰芝给她夹菜，一边和周霖闲聊。

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往事。

贺兰芝眉头一挑，语气上扬，“想起那时候的元旦舞会，你和珍珍跳华尔兹可真是极美，视频现在还被挂在学校网站上，被称为最般配的神仙眷侣呢。”

徐珍珍抿唇，脸颊红红的，略有些羞涩，想来那些记忆足够美好，她轻轻看了眼周霖，情意绵绵。

程知微稍稍侧目，便看到周霖脸上浮现出层层笑容，那样的温柔。

那段记忆对他们来说也是极为珍贵的。

但是对她来说，却是痛苦。

因为那天，她本来是打算对周霖告白的，她那时候满腔的勇气，只想把自己对他的喜欢说出来，让所有人都知道。

到现在，她依旧记得那画面，舞会开场，她看着周霖走过来，心跳如雷，手心全是汗，甚至是整个人都因为兴奋而捏紧了掌心。

她以为，周霖是来邀请她做他的舞伴的，甚至，她已经在心里暗暗决定，等舞跳完，她一定要大声的告白。

可，周霖邀请的不是她。

而是她身边的徐珍珍。

那样温柔低沉如大理石般丝滑的声音，对着她身边的徐珍珍道：“珍珍，我有这个荣幸，可以请你做我的舞伴吗？”

不远处，是贺兰芝他们的起哄声，“答应他，答应他……”

徐珍珍脸颊通红，把手放进周霖掌心，“好呀。”

那一瞬间，程知微眼里除了他们交握的双手，便什么都看不到了，她浑身血液冰凉，双脚被重重的钉在原地。

她看他们跳完了一整支舞。

看周霖拿出一束玫瑰花对徐珍珍表白，“珍珍，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？”

看徐珍珍羞涩的接过玫瑰花。

看他们拥抱接吻。

所有人都在起哄，都在欢呼，唯有程知微脸色苍白，心脏犹如被千刀万剐一般凌迟，痛不欲生。

“程知微，你怎么不说话，我记得你当时也在吧。”贺兰芝故意的话让程知微回过神来。

那段回忆实在是伤人，隔了这么久，想起来，她依旧是脸色苍白，只是，心脏再也不会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了。

她平平缓缓的抬头看向徐珍珍，嘴角微微上扬，直视徐珍珍的目光，“是啊，当时我也在，徐小姐和周霖，确实般配。”

如今想想，骂一句渣男贱女不过分吧。

毕竟当时，她因为准备了很久的告白而紧张，拉着徐珍珍一起去了舞会，而徐珍珍没有透露半分她和周霖已经在一起的信息，就看着她忐忑和紧张，甚至是安慰她不要慌张，要勇敢的去告白。

现在想想，徐珍珍不知道背地里在怎么嘲笑她的天真和痴心妄想。

也就是她年轻的时候傻，明明察觉到了徐珍珍的故意，却还是在徐珍珍和周霖约会的时候跟着一起去。

那时候徐珍珍怎么说来着？

哦，她说自己出身太差，怕周霖拿她寻开心，又怕周霖的朋友瞧不起她，有程知微在，他们不敢怎么样，她很有安全感。

而程知微那时候心里痛苦，盼着他们好，又期盼着他们真的因为身份差距而分手，因此近乎自虐的每次都答应了。

后来，他们关系越来越好，周霖的朋友越来越喜欢徐珍珍，越来越不待见程知微，程知微才终于幡然醒悟，主动和徐珍珍分开。

如今一想，徐珍珍就是吃定了她对周霖的感情，故意那样做的。

“知微，你还在生气吗？”徐珍珍略有几分无奈，“我知道你一直喜欢阿霖，可感情这种东西不分先来后到，我只能对你说抱歉。”

贺兰芝自然是站在徐珍珍那边的，嗤笑一声，“喜欢阿霖的女人那么多，阿霖也不能个个都答应吧，某些人就会痴心妄想。”

程知微觉得贺兰芝真是属狗的，坐在这里吃饭就吃饭，没吃几口呢，就在开始狂吠。

她把勺子一放，淡淡的道：“你确实应该说抱歉，毕竟当初你和周霖每次约会都要带上我。”

贺兰芝等的就是程知微搭话，立刻就嘲讽道：“人家男女朋友约会，你跟着去，你还有脸提。”

程知微淡淡的嗤笑一声，“我为什么没脸提，毕竟当初是徐小姐邀请我去的，说自己出身不好，怕你们看不起她，让我给她撑场子的。”

徐珍珍非要找存在感，那她就成全她，以前是顾及她成了残废，甚至总觉得有愧于她，因此千般忍让。

但是现在嘛，程知微再也不会那样蠢了。

毕竟那时候的徐珍珍，其实也没安好心。

徐珍珍没说话，只是默默放下筷子，眼圈发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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